来源:原创文章2015-11-26
多年前的我,一直都认为,珠宝玉石最美好的环节是在于设计雕琢和包装阶段。因为这个阶段精致优雅,又充满创意,赋予珠宝玉石以灵性和魅力,而在此之前的原料开采加工环节,就显得太粗糙太原始太脏乱,不具备美感!
但是,当我不断进入各个珠宝玉石原产地进行考察之后,听过看过很多开采和制造者的故事之后,我慢慢地改变了自己浅薄的想法。我更加敬畏自然,敬畏珠宝玉石 本身的灵性,也崇敬在珠宝制作成品过程中所有付出汗水和智慧的人们。因为,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历程,都是它最终成为光彩熠熠的独特生命的必要原因。
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真诚的崇敬之情和感恩之心,我也结识了很多朋友——在珠宝玉石制作每一个阶段都付出自己辛劳和才能的朋友,我也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生存状况。
但是最近两个月来,我频频得到各地的消息,琥珀蜜蜡生产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,从开采、供应、切割、雕刻到零售都深陷危机和困境之中!让人不得不担忧!
1、深夜徒手挖料的乌克兰矿工
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今年乌克兰的新闻,在今年的4月23日,乌克兰通过了《琥珀销售法案》,正式落实严格的法律条文,以遏制琥珀的盗采私挖及走私现象。
自《琥珀法》生效后,大量军警就进入日托米尔和沃伦(两个琥珀老矿区所在地)执法,对非法开采者进行拘捕及高额罚款,并增加护林员及民兵巡逻次数。同时,又派遣大量警察扫荡新矿区,追捕控制矿区的黑手党和非法武装组织。盗挖和参与暴力抗议的盗挖者,将会被以盗窃国家财产和威胁恐吓罪被起诉,并将被判刑。
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之下,比较核心的新矿区和老矿区都已经被乌克兰政府控制了,剩下的零星小产区还在暗地里运作开采中,幸存的矿工们也如惊弓之鸟,惶惶不可终日,不得不另谋出路。
但仍有些迫于生存压力的矿工们,冒着被警察逮捕和被黑帮派别抢夺原料的危险,还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原有的生计。他们一般会在深夜潜入矿洞之中,摒弃一切现代设备,用最原始的工具——一把铲子,凭借着一丝丝微弱的光线,在深夜里徒手挖料。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,就马上停止作业。
在黑夜中靠徒手挖掘的矿工们,胆颤心惊于外界的各种异动,根本没有时间顾忌那些深裹于泥土中的小料子,只能弃小保大,尽可能在短时间能拿多少是多少,最重要的是能平安撤离,安全回家。
尽管知道,这在现行的乌克兰法律面前,这是种违法行为。但我始终无法站在法律或道德的角度批判他们,还带着不自觉的同情和忧虑。在乌克兰政府收回琥珀开采权的各种高压政策之下,能预见的是,他们这种生存方式不久之后就会被彻底封杀,到时候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?
2、跟谁熟就卖料给谁的供应商
据一直战斗在国外一线的原料供应商反应,以前送料的频率在一周两三次左右,而现在一个月来一次都实属难得,而且送的量也越来越少。低价收购大量毛料的时代已经结束。更重要的是,送来的毛料的品质和成色,都大不如前。然而,在价钱上反而不断不断地上涨,并且还要求无论成色品质好赖,一并打包带走。态度很拽吧,但是人家拽得有理,你不要,多的是人抢着要呢!
而国内的供应商能收到的料子就更少了,以至于前些天,我到一直和我们合作多年的供应商那里采购原料时,供应商朋友说:相交多年才把货给你,现在大家都在抢货,不够分啊!
3、停工潮下四处求生的切料工
有个一直在广东一家琥珀工厂从事切石工作的老乡,最近找到了我,说他工厂里无货可切,他从中秋一直到现在都没开工过。前些天,老板通知他先回家,等年后再看看有没有活干,有活干了再联系他。他希望我能帮忙找份临时工,以渡过这几个月的空档期。我四处打电话问了一圈,最终只能很抱歉告诉他,我真的爱莫能助,因为我能联系到的几家琥珀加工厂也都在裁员。
各个琥珀加工厂的老板都在诉苦,原料太缺了,特别是小料的短缺最为明显,原本一次购买的量是以吨来计算的,而现在每周只有杯水车薪的几十公斤,价格还翻了一倍不止,原来切小料最需要熟练的技术工操作,但是现在没货源,只能让切石、窝珠、冲胚、串珠等技术工人大量下岗,来的货只要自己家族几个人做做就够了,已经不需要外请工人了。
4、无料可雕,转攻它石的雕刻师
前阵子我去了趟苏州,拜访了多个苏工玉雕工作室。在与大家的交流中,初步了解琥珀玉雕界的大致趋向。
原本苏工玉雕师们本来是非常看好这个琥珀蜜蜡雕刻领域,近年来,大家纷纷从处于价格顶端的翡翠、和田玉雕刻,转战到近年来大众竞相追捧的琥珀蜜蜡和南红玛瑙上来。但问题就在于越来越多的雕刻大师的参与,跟越来越少的原料之间的矛盾,本来就僧多粥少,一料难求。
特别是近来,俄罗斯和乌克兰都出台政策,要把琥珀蜜蜡加工的附加值留在本国的消息一再传出,对于国内的琥珀雕刻界更是深重的打击。
大家都在担心,以后即便有很多琥珀蜜蜡进入国内市场,但也只是西方工艺下的成品,而非需要国内玉雕师雕琢的原料。在这样的形势下,很多苏州玉雕师们只能无奈地转攻其他玉石种类,寻找新的雕刻领域。但是,也有很多玉雕师在执着坚持中!
5、有价有市却无货的零售商
原料匮乏不仅带给上述琥珀生产环节的朋友们以难以挣脱的困境,对于我们零售商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。现在的琥珀市场,有价有市,但大家手里都缺货,等到手头上现有的存货被抢完,我们也必然会和大家一样,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原料的到来。
同行朋友表示,现在大家最担心的是,等来的不是精品原料,而是次料和渣料,更是一轮接着一轮的疯狂涨价。
所有环节似乎都在昭示着琥珀蜜蜡的原料饥荒时代已经到来。
对我而言,我是希望琥珀市场能够理性发展,价格平稳,我们能收获更多的精品,以供大家欣赏和收藏。一旦涨价过快,对于整个行业来说,都是破坏性而非建设性的。
按照目前的情况,世界最大琥珀产地——俄罗斯和乌克兰相继出台政策严厉封锁原料出口,打击私挖盗采,可以明确的是,低价收购大量原材料的时代,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然而,国内需求却是越来越大,业内人士都在谈论,恐怕大幅度的涨价是时局之必然。
但是,在我看来,情况也不一定那么悲观。因为近年来,有不少有预见性的琥珀工厂已经囤积了大量的毛料,整个国内市场的库存还是很可观的,但是在毛料来源不断紧缩的情况下,这些库存还能维持多久,这还是未知之数。关于未来国内琥珀市场的格局和走向,我们也只能拭目以待了。
最后,我要告诉大家的是,珍惜你们手中已有的琥珀蜜蜡精品,尤其是以中国传统玉雕工艺雕琢的精品,以后这样的货怕是会越来越难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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